文人诗词中常见有“焚香煮茗”的意象,范成大《丙午新正书怀》:“煮茗烧香了岁时,静中光景笑中嬉。”,何吾驺《园居吟》:“静扫山门夏日长,既烹苦茗复焚香”,这样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状态,是文人生活中即文艺又静虑的时刻。
焚香有去除妄念,凝神静心之效。饮茶活动中,燃一炷清香,可以使人摒除心中杂念,以便专心茶事,这也是一种对心灵的。明代陈继儒山居生活中,常焚香煮茗,翻阅佛经,其所著《小窗幽记》言:
白云在天,明月在地,焚香煮茗,阅谒翻经,俗念都捐,尘心顿洗。
清幽的山林伴随着鸟鸣声,窗外落花飘零,陈继儒席地而坐,翻阅着书卷,啜一壶好茶,静闻香茗氤氲,当茶汤流过喉间,香味融入茶味,由内而外散发清韵,如此雅致的品茶意境,当真是人生快意之事。
除了独享这份幽趣,焚香煮茗也是文人日常的社交礼仪,韩淲《山林》一诗写道:“客至不劳闲酒食,一瓯茶炷一炉熏”。茶与香皆为天地间清芳之气,具有清淡雅致的气质,因此以香茶会友,也象征着人际交往高洁脱俗的“道义之交”。明代李诩《真率铭》言道:
清茶一啜,好香一炷,闲谈古今,静玩山水。不言是非,不论官府,行立坐卧,忘形适趣,冷淡家风,林泉清致。道义之交,如斯而已。
静雅氛围及逸趣,面对本心素朴,志同道合之至交良友,彼此心怀畅适自在,不论清谈雅议,或雄辩滔滔,均能恣意无拘。
古人为乐追求品饮的雅趣,对于饮茶搭配的香品也有选择标准。屠隆认为煮茗之余,取沉香、奇楠入鼎爇之,其意境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,遨游太虚。高濂认为饮茶适合焚烧蕴藉气质的熏香,其《遵生八笺》“论香”条言:
蕴藉者,坐雨闭关,午睡初足,就案学书,啜茗味淡,一炉初爇,香霭馥馥撩入,更宜醉筵醒客。
高濂根据自己的用香经验,将当时流行的玉华香、龙楼香、撒馥兰香归类为“蕴藉者”,并在其所著《遵生八笺》中收录了“撒馥兰香”香方:
沉香三两五钱、冰片二钱四分、檀香一钱、龙涎五分、排草须二钱、唵叭五分、撒馥兰一钱、麝香五分、苏合油一钱、甘麻然二分、榆面六钱,蔷薇露四两,印作饼烧,佳甚。
此香也可称作“藏红花香”,撒馥兰为波斯语Zafarān的音译,即藏红花。清代王欣评价撒馥兰香:“自妙真清韵之选,可以沁人心骨矣”,饮茶时,有如此佳熏相伴,定能助人脱俗入雅。
“竹径露华凝,啜茗焚香一味清”。焚香品茗作为文人日常清事的一部分,是文人于尘嚣俗世中,抽离隐遁之法。籍由品茶闻香涤尘洗心,体会香与茶的畅体、静心之效,身已安适,进而便是心之安放。李日华《六研斋》中曾这样写道:
洁一室,横榻陈几其中,炉香茗瓯萧然,不杂他物,但独坐凝香,自然有清灵之气来集我身,清灵之气集,则世界恶浊之气,亦从此中渐渐消去气。
身处快节奏的数字时代,焚香品茗是不错的舒压方式。当心烦气乱之时,焚一炉幽香,品一盏清茶,感受香、茶的纯净美好,为内心寻一份幽静安宁。